将郎才尽

【锤焱】寻心旅人

算是半个童话？

在众多妖精里，有一种妖精，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财宝。他们非常富有，视财富为人生的意义。

他们常将最贵重的宝物随身携带，并把它称作“心”。

雷神之锤是一个混迹在人类中的宝物妖精。

和其他宝物妖精一样，他无论何时带着自己最珍贵的“心”。

而现在，他的“心”不见了。

雷锤陷入了极大的恐慌，“心”不见了可是宝物妖精的大灾难——虽说没有也不是不能活吧，可谁也没听说过有个宝物妖精没有“心”的。

他实在喜欢这宝贝，所以并不打算另找一颗“心”。自己本就爱玩，一定是丢在哪里了，他下定决心要把原来这个找回来。

雷神之锤踏上了旅途。

妖精一族本就有很长的寿命和特别的魔法能力。即使是还是青年的雷锤，也因为这些到过许多地方。

可魔法总是无法解决自己最需要解决的事情。宝物妖精这一支，偏偏就是不善寻找。

雷神之锤倒也不怕。就算是把所有曾走过的路全部再走一遍，也要找回来。

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。

雷神之锤急匆匆地走在小镇的街道。他并不是很想再欣赏一遍曾经见过的景色，他只想快点找到丢失的“心”。

撞到人是常有的事。

“抱歉。”又一次跟人家撞满怀之后，雷锤又一次道歉，抬眼看了看这位无辜市民。

青年男子长着焦糖布丁颜色的头发，五官里四官都很漂亮——独独除了那双眯着的眼睛，似乎睁不大开，透出黯淡的灰白。他也道了声歉，稳了稳手中的拐杖。

雷神之锤仔细打量着这个人，素来不关心人类的他似乎搞不清楚这拐杖的用处。

“你也丢东西了吗？”

青年笑了笑：“如果说丢了什么的话，那就是我的眼睛吧，丢了很多年了。”

顿了顿，又问：“那这位先生也丢东西了吗？”

“眼睛怎么会丢呢。”雷神之锤独自嘀咕着，然后回答道，“我丢了我的心。”

“心又怎么会丢呢？”青年和他一样摸不着头脑。

两个互相搞不懂对方的人相对站了一会儿。宝物妖精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好久之后没头没脑地自我介绍了一句。

“我叫雷神之锤。”

对面的青年也只好这样回答。

“流焱。”

“那，流焱，既然你也丢了东西，要不要一起去找？”

“这样吗——那我就当旅行了吧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

“好。”

鬼使神差，鬼使神差。

不懂人类的雷神之锤觉得自己也搞不懂鬼神们。非常奇怪，两个萍水相逢的人撞到了一起，然后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旅伴。

明明不是鬼神是你自己的原因吧，雷神之锤。

他们一起，从腊梅走到蔷薇。

早樱凋落的时候，雷神之锤知道了眼睛不是找就可以回来的。

然而流焱接着陪他旅行，找“心”，接着又看晚樱开放。

雷神之锤这途中认识了一种植物叫四季枫，它们一年四季都是红的。他觉得流焱有点像四季枫，长红，却红的有些灰蒙蒙的。

流焱可是个很开朗的人啊，灰蒙蒙，是因为什么呢？

流焱可以很灵敏地用鼻子辨别出现在是什么花的花期。

路过一片自雕花铁栏倾泻的蔷薇的时候，雷神之锤随手摘了一朵别到流焱辫子上。

“是蔷薇开了吗？”

“又猜到了。”

流焱弯起唇角：“因为我家附近就种着蔷薇啊。而且不同的花有不同的香味，很容易分辨的。哦，人身上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是吗？”雷神之锤挑了挑眉，尽管流焱看不到。“那我是什么味道的啊？”

流焱稍稍踮脚，凑近雷锤的耳朵。

“干什么？”

流焱一本正经地解释：“人的味道在耳根是最清楚最浓的。”

雷神之锤咧开嘴笑了：“真像童话。”

“真的。”流焱加重语气强调了这个事实，轻轻抽了抽鼻子。

“嗯，是来自大自然的味道，染了一点点烟火气息。有点甜味，还有——宝物的味道？”

能分出这么多味道，雷锤还是很佩服流焱的。仔细想想，好像，还挺准。

流焱趁他发呆的时候，摘下自己头发上的花别到雷锤耳后。

不那么安稳的时候也不是没有。

比如那一次，雷神之锤从便利店走出来，看见本应该在街对面等他的流焱正在穿过马路。偏偏这里没有红绿灯，没有交警，偏偏那辆车就像没看见有个人一样，好死不死地连喇叭都不按。

他没时间想流焱为什么没有感觉到，也在那个时候忘记了自己是妖精有魔法这回事。

他跑过去抓住流焱，顺着力踉跄到街对面，流焱的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墙。

“你看不——”

吼到半截又突然哑了嗓子，只能伸手抱紧他。

他确实看不见啊。

可流焱却可以时时提醒雷锤，他的面前有个坑，他的脚下凹凸不平不好走，甚至他的肩上落了一片落叶。

雷神之锤几乎忘记了旅行是为了找回“心”。

直到花也不大开的时候。纷繁的红黄浅粉变成了深浅不一脆生生的绿，说不上暮春还是初夏。

这一天的阳光很好，广场的喷泉也很好，鸽子也很好。

流焱兴奋地表示他有关于这个广场的书，开始翻找背包的最深处。

倒腾间背包深处掉出一串珠串。

雷神之锤觉着眼熟，先伸手捡了起来。珠子是颜色像黄金的宝石，打磨得光滑圆润。

记起来了。

“是你拿走了我的心？”

流焱满脸诧异：“拿走了你的心？这是我两年前捡到的，一直都没有找到失主。”

雷神之锤又看了一会儿珠串，慢慢勾起了一个有点无赖的笑容。

“不管怎么说，拿走了我的心，是要负责的。”

流焱还没反应过来，嘴唇就被覆上一片温热。

唔，尖尖的，在蹭着唇瓣。

雷神之锤满意地看着流焱脸红不知所措，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。

“我找到心了，可你还没有找到眼睛啊。”

雷锤把细细的线扯开，挑出两颗珠子，随手捉了一缕光几滴水封进去，举到流焱眼眶旁。手指轻轻一晃珠子就不见了，而流焱慢慢睁圆了眼睛，昔日灰白的荒芜涌起一片麦浪。

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——本就应该如此。

那双眼睛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这一路与自己同行的人。浅灰色的短发，深紫的眼睛，还有刚刚蹭过嘴唇的虎牙。

“我把我的心送给你当眼睛啦，所以以后，流焱就是我的心了。”虎牙还没有收回去。

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。

流焱怔怔地看着他，再次凑到雷锤的耳根。

“你果然有宝物的味道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

“好。”